安澤一出門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 他沒有去看繁華當中的紙醉金迷, 而是去看底層民眾的辛酸艱苦。

他看到了“晝夜更番，雖強壯有力者, 至十年羸弱不適用, 氣息奄奄或至於死”的礦工，耗盡了生命，所盈利的尚不能果腹。

他看到了東北諸藩看到各藩發行藩劄也就是藩紙幣，那都是一些不可兌換的紙幣，專門盤剝農民。

他看到了反抗天人而湧出的攘夷志士, 是如何不滿於政府的步步退縮的懦弱無能，又是如何意圖憑借著手裏的武士/刀對抗敵人槍炮想要驅逐外夷。

他看著，看著, 然後淚流滿面。

多像啊, 中國的義和團, 日本的攘夷志士，多像啊。

他不認為他們是正確的, 因為他知道, 在時代的洪流當中, 他們不覆存在。歷史證明了閉關鎖國是有多麽的錯誤。

但是這是因為他站在歷史的肩膀上的緣故，無論如何，他都說不出來任何嘲諷的話。因為他知道, 這些人, 他們都是以滿腔的熱血，用自己的生命來熱愛這個國家的。

但是………………

“不必要的犧牲, 已經足夠了。”他喃喃的自語著，他已經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中國是流弊無比的中華星際，實力強大得無人能掠起鋒芒的國家，所以他不擔心祖國。

移情也好，同情也罷，看著這個和晚清相似的國家，安澤一覺得，自己是無法坐視不管的。

然後，安澤一在去往龍脈的路上，提起了筆。

“杜鵑不鳴，如之耐何？織田信長言：“殺之。”豐臣秀吉答：“逗之啼。”而德川康康曰：“待之啼”。

縱觀三人之功業：織田信長，以暴風驟雨般的氣勢一統天下，而其功敗垂成於本能寺。

豐臣秀吉，耍權弄術辛辣老練，且極具實幹精神，僅僅數月便擊敗叛亂的光秀，在信長之後完成統一大業。而一場庸人自擾，沒事找事的文祿慶長之役，使得本已穩固的江山動蕩起來。

德川康康，忍常人所不能忍，最終成就了關原之戰的輝煌，開創了延續至今的德川幕府太平盛世。

現天人扣開國門，時局動蕩，人心惶惶，攘夷之音此起彼伏。吾一路觀行，十室九空，青壯寥寥，多為婦孺。糧田生蕪，圃中無菜無麥，不見青蒼色。”

寫到這裏，安澤一回想起自己所看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紀錄片，無論是戰勝國還是戰敗國，都脫不開死亡。

“………………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只要政治目的達到了，就是勝利。

那麽，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即便打贏了戰爭，只要天人的政治目的沒有達到，依舊是他們輸；相反，即便是戰爭輸了，只要我們的政治目的達到了，勝利依舊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在幕府選擇投降茍且之那一刻開始，武士的犧牲，已經成為不必要的浪費。

也許有人說，櫻花不戀枝頭，武士不戀生命。切腹殉國乃武士之榮耀與忠誠。試問，若天下武士集體殉國，那天人鐵騎可有人阻？到時國將不國。再令孩童習其語言文字，不通日語日文，大和之民族，亦將斷然無存。

死亡都不怕，吾等還畏活嗎？

在武器上，我們輸了，這是事實，不管多麽痛苦都應該承認的事實，這不是懦弱，而是勇氣。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承認錯誤，而未來一直失敗沒有勝利。

如果覺得懦弱恥辱，那麽，就請知恥而後勇，師夷長技以制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臥薪嘗膽，潛心學習，待十年之後，且看誰主天下，是天人，還是吾等日本！（安澤一:好想手一抖寫華夏）”

寫完之後，安澤一以“烏夜啼”為筆名，施施然的寄給了報社。

文人手中筆如刀，一語道破夢中人。這一期的報紙因為安澤一這一篇文章完全脫銷，然後上至將軍下至平民，都看了這篇文章。

有人覺得烏夜啼是危言聳聽妖言惑眾，有人覺得烏夜啼所言非武士之道應予以天誅，但是，更多的人是被文字背後的深意驚得冷汗涔涔。

如果真的繼續下去，天人真的不會殺光武士，侵占內閣，改變語言和文化嗎？想象一下，在這個國家上所有的日本人都不會說日語不會寫日文不知道日本的歷史和文化………………那還算得上是日本人嗎？那樣日本，真的還算是存在嗎？

細思極恐。

在發了一篇文章攪得沸沸揚揚兵荒馬亂的時候，安澤一已經到達了一處龍脈所在之地，天水之湖。

之所以選擇這裏而不是龍脈主幹，是因為龍脈主幹在江戶，被天人重兵看守，他想去也混不進去，而天水之湖的龍脈是在湖底，容易潛入。

而且天水之湖位於龍脈的位置相當於星球的肚臍，本身也是除了主幹之外阿爾塔納力量最濃郁的地方，在這裏，是可以和星球的意識交流的。

感覺有點像FF7。安澤一想著，潛入湖中，游到湖底深處。

好溫暖。

安澤一看著帶著無盡生機的生命之流淌過自己身體，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在藍色如天空一樣的湖水中閃爍著白色光點的綠帶，仿佛從天的盡頭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安澤一微微睜大眼睛，然後微微一笑。

我聽到了。

源自這個星球的聲音。

兩個不同次元不同世界的穿越，是不被允許要被抹殺的，就更不用說帶著自己的身體穿越了。而安澤一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不僅僅只是因為他身上的彭格列血統，更重要的是，源於星球對於他的保護。

那就是阿爾塔納。

星球用阿爾塔納給安澤一改造了身體，卻也是在改造的過程當中發生了意外，因為來自於祖母尤尼的血脈，死氣之火和力量和阿爾塔納在安澤一身上形成了一個循環。

死氣之火源於安澤一的生命力，耗盡就會死。阿爾塔納提供安澤一的生命力，這樣死氣之火耗不盡安澤一死不了。基裏奧內羅的大空火焰屬性是空間點的跳躍，在安澤一穿越的時候已經用了，而彭格列火焰屬性是縱向軸上的時間，這也影響了安澤一的身體。

本來長到22歲就停止生長不老不死，結果成了從他身體縮到16歲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不老不死了。

而且這種不老不死不僅僅只是指怎麽殺都殺不死，而是相當於他的身體時間靜止了，可以正常吃正常睡覺正常生活，但是受傷之後不是再生，而是恢覆到受傷之前的那一刻的無傷狀態。

總之，想死都死不了。

心塞。

握著星球交給自己的彭格列指環和大空奶嘴，安澤一默默地，默默地戴在食指上和脖子上。

嗯，在外面逛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和松陽說好了一個月，也該回去了。

安澤一想著，心裏面升起一絲歸家的喜悅。

或許在他心裏，那個私塾，已經可以稱之為家了。

安澤一不在的這一個月裏，私塾很是熱鬧，因為多了一個天天堅持不懈來找銀時挑戰的小孩。

從一開始的次次輸得很慘，到現在成功的贏了一次，這個名為高杉晉助的小孩，可以說是相當勵志了。

“勵志個毛線！銀桑的不敗戰神之名被打破了！就像是處O膜一樣，破了！”

“什麽不敗戰神啊，銀時你從來都沒有打贏過大師兄！”

“不要這麽介意嘛，大家一起愉快的包飯團吧！”桂小太郎拍拍他的肩，遞來了一團米飯。

“餵！我和你熟悉到一起吃飯團的程度了嗎？”

“誰說你可以吃了，只是捏而已。”

“啊，”早已經拿了一個飯團吃起來的松陽眨了眨眼睛，燦爛一笑：“對不起， 我已經吃了。”

“好快！”

“啊呀，原來我不在的這一個月裏，大家過的這麽熱鬧呀。”一片大笑聲中，一個柔軟甜糯的聲音響起，除了不知情而略顯有些無措的高杉和桂，其他的小孩子都興奮起來。

“阿一哥哥！”

“阿一哥哥回來了！”

松陽看著一群小孩子越過他圍在那個站在門口風塵仆仆的少年，其中之前被晉助贏了就在地上耍賴的銀時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越過所有人撲在他身上:“阿一阿一，銀桑的處O膜都被捅破了！”

“我怎麽不知道松陽送你去變性？”安澤一拍拍銀時亂蓬蓬的銀毛:“銀子小姑娘？”

“不用理銀時了，阿一哥哥我們好想你啊！”

“餵！”抱著安澤一的腰死活不讓同學撕下來的小銀時瞪圓了紅色的眼睛:“別以為銀桑不知道，你們與其是想念阿一，還不如說是想念阿一做的飯！”

“可是老師做的飯確實沒有阿一哥哥做得好吃耶！”

“飯團也捏的扁扁的。”

“說起來，老師煮的味增湯也不太香。”

“俊輔別說大實話。”

“說的銀時好像不想念阿一哥哥做的糖果和點心似的。”

“好了好了，”看著松陽越來越黑的臉，安澤一安撫一下圍著他的小孩，又捏捏銀時的臉塞給他一塊奶糖，然後走了進來。

他看著松陽，嘴角微微上翹，如三月桃花灼灼其華昳麗溫柔:“我回來了。”

松陽看著他，露出溫柔繾綣的笑容:“歡迎回來。”

銀時等學生:感覺吃到了狗糧。

之前安澤一站在門口，逆著光，等他進來了，高杉和桂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輝，輝夜姬！高杉怔怔的看著進屋的少年。五官清麗精致，身姿纖細若柳，眼神澄澈清純，偏偏眼角一點淚痣，讓那張清麗純情的臉，多了風情撩人的魅力。

而在桂的眼裏，這謎一樣的氣質，謎一樣的風情，謎一樣的魅力，這分明，分明是！

有著母性溫柔魅力的人/妻啊！

不過，看著淺灰色頭發的男子和這個少年對視一笑的模樣，他們倆了然:哦，是松陽老師的戀人啊。

中午，安澤一愉快的掌勺，做了一頓美味佳肴，溫暖了私塾所有人的腸胃。

“其實，阿一你剛剛回來，可以中午好好休息一下的。”在廚房幫忙看鍋切菜（松陽:阿一在的時候，我在廚房也就只有這兩項作用QAQ）的松陽道:“大家不會怪你。”

一路風塵仆仆，眉宇間的疲倦，心疼。

“沒關系，下午你不是上課嗎？”安澤一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聽銀時說過，聽松陽的課，睡眠特別好，我也試一下。”

“阿一。”帶著一絲無奈又寵溺的不滿，松陽看著他，最後安澤一眨了一下眼睛，拿出撒手鐧:撒嬌！

“表生氣啦，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露出一副小動物惹人憐愛的表情，濕漉漉水潤潤的眼睛，眼神無辜又可憐，身後也仿佛有一條大尾巴搖啊搖:“松陽～”

松陽:“………………阿一。”

“嗯？”

“你平時，”松陽眉毛動了動:“都是這樣跟每一個人撒嬌嗎？”

“沒啊，除了家裏長輩和發小，我就對你撒過嬌。”安澤一歪了一下頭:“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家人呀。”

對家人撒嬌有什麽錯？當然沒有錯。

松陽:你這樣我忍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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